叶修x乔一帆《你我皆凡人》

灵感来自整天肠抽筋而肠子痛的我

BGM：凡人歌

身为一个五迷，特别喜欢五月天+老萧的版本，可是HEBE的版本也是天赖啊啊啊

01.

眼前的景象彷彿退去色彩，头上的光茫暗淡下来，乔一帆像是进入老旧的黑白片世界，声音潮水般退去，脚下的触感模煳得很。

乔一帆靠在牆壁，缓缓蹲下来。

他一手捂着肚子，小腹传来强烈的钝痛，后背渗出冷汗，他咬住下唇，想喊住前面的同伴，睁大双眸间，却看不清前方同伴的身影。

他们会不会已经走掉？

小腹的痛感越发强烈，抽去他一身气力，他的眼角微湿，思想也消极下来：会不会就此死去也没人知晓？

他卷缩身体，把头埋在双腿间，手死死按住小腹，像是这段，痛楚便能消减。

痛，难以形容的痛。

乔一帆用力喘息，胃彷如被大手死死扣住，想吐却吐不出去。

眼角迫出滴滴眼泪，乔一帆靠在牆根，等待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结束。

「小乔？」突然一阵急促的步伐由远至近迫近，乔一帆听见熟悉的声音，想要抬头，却无多少力气。

他还没开口回应，一隻温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，他感觉一人在身旁蹲下，「小乔，你怎么了？」

乔一帆鼻头一酸，他张开嘴，发出的声音轻细，彷彿被风一吹，便会消散于空气中。

「前辈…」

叶修看见少年苍白的脸色，一手把人搂在怀中，他另一手摸了把他的额头，才刚碰上，立刻沾上一手冷汗。

他的目光下滑，落在乔一帆捂在小腹的手上，他小心地把人扶起，「我们去医院。」

乔一帆轻轻点头，全身靠在叶修身上，任由叶修扶着他前走。

02.

乔一帆躺在诊断室的床上，脸色苍白，手还捂在肚子上。

当值的医生是个中年老人，他问了几句诊，乔一帆有气无力地回答后，医生啧啧两句：「现在的年轻人啊…」

叶修站在乔一帆的身边，低头看着少年无血色的脸庞，插在口袋中的手紧紧握住烟盒。「大夫啊，他怎么了？」

医生瞥了叶修一眼，又啧啧两声，「你是他男朋友？」

乔一帆闻言尴尬地贬了贬眼，叶修讶异地看向医生，「大夫前卫啊！」

叶修扯了扯嘴角，勾起弧度，看来漫不经心的，但半眯的眼眸流露了他的尴尬，「是不是他男朋友跟病情有关係？」

「倒是没有…」医生意味深详地看了看乔一帆，惹得乔一帆苍白的脸上染上丝丝红晕。

到底这是医生还是算命师啊…乔一帆暗暗恋慕叶修已久，无奈他心思多虑，生性有点内向，迟迟没有表白，叶修在情感上又是个不解风情的，心裡心心念念的只有荣耀女神。乔一帆暗暗叹息，他自觉已经做了不少明示暗示的举止，偏偏战术技术过人的叶修完全没有点亮情感方面的技能，别说是满等，大概只有系统自带的一级而已。

医生坐到他的位置上，洋洋洒洒写了半张白纸，他把纸交给叶修：「压力性肠抽筋，镇定剂早上中午各半颗。」

「这样就好？」叶修看了看手上的药单，发现医生只开了一星期的止痛药及镇定剂。

「主要是压力大，身体承受不住而发出警示，药吃再多也是治标不治本的。」医生一眼也没落在叶修跟乔一帆身上，叶修半抱半扶地帮助乔一帆下床。

乔一帆耳尖泛红，依靠在叶修身上，小声对医生说了声「谢谢」，便随着叶修离开。

03.

叶修提着单薄的药袋，乔一帆早在叶修替他取药付药费时离开他的怀中。

此时，乔一帆跟在叶修身后，有一步没一步地踏着他的影子前进。

叶修突然停下脚步，乔一帆满脑子尽是刚才被叶修搂在怀中的画面，一个不留神，便直撞上叶修的后背。叶修转身，还没来得及说些甚么，乔一帆已经红着脸，尴尬地道歉：「前辈，对不起…」

叶修一手插在口袋中，看着乔一帆泛红的脸颊一愣，随即垂下眼帘。

「一帆啊，我们四处走走吧。」

乔一帆讶异地「咦」了一声，睁大双眸看着叶修，只见对方神色如常，看来对方只是随口说说。

乔一帆重重地点头，无比认真地回答：「好。」

叶修说的四处走走，真的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。

叶修虽已在这城市生活了好些年头，却甚少外出逛街，一时也不知该去哪些地方。乔一帆跟在叶修身旁，一点也没在意走过的路，也没多问他们的目的地。

为他而言，能跟心中恋慕的叶修走在一起，目的地在哪，根本没有差别。

医院的不远处有家大型商场，十多层的商场包罗万有：食肆，服装，傢俱，影音…叶修经过时，无意间看见商场牆壁外的灯箱上贴了张海报，他淡淡地开口：「看电影吗？」

乔一帆看了眼海报，是最新的美国英雄系列电影。

他点头后，叶修便直接去买了两张戏票。正好电影将要开场，买过票的二人坐在戏院大堂，聊着聊着，聊到小时候看过的电影。

「以前不是有那部说个女孩的爸妈变了猪的吗？」叶修靠在椅背，看着老老少少来来往往，回忆儿时看过的电影。

叶修自从离家出走后，再无进过戏院看电影。

这样算起来，叶修已经十多年来没来过戏院了。他看着陌生的装璜，彷彿跟不上时代的步伐。最新的电影，知名的品牌，他一概不知。

这世界前进得很快，快得让只专注于荣耀的他在回神的片刻，发现这世界已经变了一个样。

「千与千寻？」乔一帆歪头，想了想才吐出一个戏名。

「好像是这名字。」叶修好奇地看向乔一帆，「这么老的电影，你也知道？」

三年一代沟。

叶修比乔一帆年长约十年，他幼时看这部电影时，乔一帆还没出生，难怪叶修会为乔一帆听过这电影而感到讶异。

乔一帆低头，吐了吐舌头，「我很喜欢看动画。」

乔一帆难得调皮的举动惹来叶修低笑，叶修伸手揉了把乔一帆的髮顶。

乔一帆惊讶地看向叶修，只见叶修已经从座椅上站起来，「是时候进场了。」

电影才刚播放了一半，剧情还在缓缓发展，叶修靠在椅上专注于萤幕。突然肩上一沉，他偏头一看，乔一帆靠在他的肩上熟睡。少年眼眶外下一片青黑，大萤幕发出的白光影照，他的倦容更为惨白。

他拉了拉少年的外套，以免本已生病的乔一帆再因戏院中的强风而感冒。

04.

乔一帆醒来的时候，电影已经将近尾声，反派被主角一行人围堵在市中心，展开最后的激战。

他刚张眼，意识还是迷迷煳煳，模煳间他的脸置在一个微硬的地方，硌得微痛。

「醒了？」乔一帆耳边传来微微沙哑的声音，熟悉的声音使他瞬间清醒过来。

「前辈！」这时他才知道，他刚是枕在叶修的肩上睡着了。

「小声点小声点…」叶修前后张望，生怕乔一帆的大呼小叫惹来其他人的注视。

还好是平日，戏院中没多少观众，而他们坐的位置偏后，附近都是空座位，因此没人留意到失态的乔一帆。

乔一帆的脸红着，不知是因为长时间压着还是害羞尴尬，叶修又揉了把他的髮顶，便重新专注于电影。

他们离开戏院时，天已经完全昏暗下来，一轮圆月无声地高挂于漆黑的天幕。

叶修看了一下戏院的时钟，发现已是晚上七时多，他对乔一帆说：「我俩去吃个饭？」

乔一帆也没想到已经如此的晚，这时间已过了兴欣的饭点。兴欣众人一般会一同吃午餐及晚餐，但到了饭点也不出现，则视为不出席。

乔一帆拿出电话，发现老板娘陈果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他，但因电话处于震机模式而错过了。

乔一帆马上回拨，电话那头许快便接通。「老板娘…对…对不起，刚没听到…嗯…我跟前辈在一起…会吃饭再回来…」

乔一帆挂了电话，尴尬地对叶修说：「我忘了跟老板娘说我们出去了…」

众人也知叶修没有电话，二人出门不通知老板娘的责任当然是落在乔一帆身上。

听乔一帆一说，叶修才想起要通知一声老板娘不用等他们吃饭。他沉默片刻，便把此事抛于脑后，「小乔，去吃饭。」

叶修拉着乔一帆到兴欣附近的一条小巷，走过漆黑无光的道路，尽头有家飘着香气的老旧小麵馆。

叶修随意坐在廉价的塑胶椅上，把沾上汤汁的餐牌放在乔一帆的面前，「你看看吃甚么。」

乔一帆翻了翻，都是些汤麵，一时也不知点些甚么，他对叶修腼腆地笑了笑，「跟前辈一样吧。」

叶修跟躲在厨房的老板点了两碗牛肉麵，便回到座位。

乔一帆双手捧着茶水，垂眸，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叶修聊天，聊的是荣耀，是家庭，是人生。

这时他才知道，他心心念念的大神，魂牵梦絮的前辈，跟他一样，只是一介凡人。

「这样说…前辈也有觉得自己不成熟的时候？」叶修难得地沉默，他一手握住杯，姆指在塑胶杯上磨擦。

「当然有。」叶修与乔一帆对视，语气是乔一帆前所未见的认真。「或许，你比我还成熟。」

「…怎么可能…」乔一帆小声地反驳。

「毕竟我是离家出走去打游戏的，而你…」叶修的唇角微微扬起，「是背着父母的期望啊。」

那一刻，叶修的眼眸满载着太大情感，複杂得乔一帆不知如何应付。如此沉重的话题，叶修到底是如何平静地诉之于口的呢？

「前辈有后悔吗？」

「如果后悔的话，早就回去了。」

这时，老板粗鲁地把两碗牛肉麵啪一声放在桌上，一语不发回到厨房。

「要不是光顾了那么多年，我都要怀疑这老板也是姓莫。」叶修吐槽，惹得乔一帆噗一声笑了出来，随即吐了吐舌头，生怕自己的笑声传到老板的耳中。

叶修取了双筷子给乔一帆，自己再取了双，直接夹了一大口麵，「快食吧，这裡的牛肉麵超好吃，以前半夜抢boss后，我们都来这边吃。」

「以前？」乔一帆吸了一大口麵，挂满浓郁汤汁的麵条弹牙，满嘴尽是溷合了经过炖煮的牛肉及高汤的香味，使人一尝再尝。

叶修好笑地看着少年鼓起的脸颊，自己吞下麵条后，缓缓地开口：「很久以前了，大概是第一第二赛季前了，那时嘉世就在附近，那时我们老是来这边吃个宵夜。」

咬着麵的乔一帆，瞪大眼睛，疑惑地看向叶修。虽然乔一帆腾不出嘴巴说话，叶修却明白他的问题，「嘉世是没换过址，我说的却是嘉世成立前的事啊。陶轩的网吧就在隔壁街。」

「嘉世以前也是网吧？」乔一帆好不容易吞下麵条，筷子又急不及待夹起一块软腍的薄切牛腩。

「就跟我们现在差不多，那时打比赛没多少钱，我跟沐秋沐橙他们平日都睡在网吧的包厢。」叶修夹起一片牛腩，放到乔一帆的碗裡，「小乔，多吃点啊。」

「前辈？」乔一帆看见叶修拿着吃过的筷子，夹牛肉到他的碗，手忙脚乱地夹起那片牛肉，想要还给叶修，又捨不得。他结结巴巴地道：「前…前辈，我的够吃了…还是你吃吧…」

「你快吃，你看你瘦得，不知情的人以为我们兴欣穷得连饭也吃不饱啊。」叶修伸手拍了拍乔一帆的后背，掌心碰上少年骨感的蝴蝶骨，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地停留数秒，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手。

乔一帆的脸却因此而胀红了。

05.

叶修跟乔一帆回到兴欣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。

吃过晚饭后，叶修拉着乔一帆去看嘉世网吧旧址，现时那块地上的合巧也是一家网吧。叶修又带乔一帆进去打了几把荣耀竞技场，合力虐菜鸟。

乔一帆站在上林苑屋子门外，屋裡灯火阑珊，只有微弱的昏黄从窗户透出。乔一帆从口袋取出钥匙，伴随着金属互相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，少年清朗却轻柔的声音在夜裡异常清晰，犹如黑暗森林裡的一道银白河流，「前辈，今天…麻烦你了。」

「一帆，你比想像中还要出色。」

再一次，他最爱的前辈如此对他说。

「现在的兴欣比当初嘉世的环境好上不少，而且…」叶修的手轻轻地放在乔一帆柔软的髮顶，「我们都在。」

「我…我做得不太好…」乔一帆咬住下唇，眼眶微红，却死死忍住话语间的呜咽。

他知道，他从来都不是个出彩的人。

在微草也好，在兴欣也好。

在微草，每一个人也比他出色。

在兴欣，唐柔包子罗辑各有所长。

乔一帆不怕输，却害怕连累他的队友，连累比任何人都出色的前辈。

前辈的目标只有一个，那是冠军，总冠军。

可是…他可以吗？他有能力、有实力朝着这目标前进吗？

同样没有大赛经验的他，却比唐柔包子多了一重身份，他是个职业选手，所以他有着一个职业选手的责任。

他应该比唐柔包子做得更好，偏偏…他是如此的平佣。

当在他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层又一层的压力时，他却忘了，自己也不过是个少年，兴欣裡年纪最轻的一员。

「你很好。」

叶修从后环住少年，胸膛裡睹着无数安慰鼓励的话，吐出口的却只是一句苍白的「你很好。」

与乔一帆相识得越久，当初那些鼓励的话越难启齿。

别看乔一帆才是个半大少年，经历过于微草的那段日子，许多道理他都懂，所以他不骄不躁，脚踏实地，专注于枯燥且机械式的训练。

他欠缺的，只是自信，而能给他自信的，只有他自己。

只有乔一帆本人。

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努力终将化为闪闪发亮的光芒时，他才会真正的自信起来。

或许有人会看不上如此胆怯的一个人，但叶修不会。在竞技场上，吸引到叶修的，正是他这份过于慬慎又过于小心翼翼的性格。

明明害怕着改变，却因一句鼓励而换职业，叶修知道这孩子没有他人想像中那么软弱。

他就像一棵生在大城市中路边的野草，即使大街上天天有千万人来去匆匆，却始终没有一人为不起眼的它停下脚步。它却在无人知晓间长出朵朵素雅的小白花。

这样的性格，造就了在比赛场上冷静辅助队友的阵鬼乔一帆。

比起叶修、王杰希、周泽楷等等，乔一帆不是广义上的天才，不会一眼为之惊叹，却在细味间看出其出彩之处。

终有一天，少年的光芒会照亮整片夜空。

乔一帆闻言，眼泪不受控地涌出眼眶，无声地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下。叶修感受到怀中少年瘦削的身躯微微颤抖，收紧手臂，把他紧紧地抱在怀中。

06.

直到许久以后，兴欣成了第十赛季的总冠军，叶修退役，乔一帆被称为新生代大神。已经长成青年的乔一帆窝在恋人的温热的怀裡，忽发其想地问：「前辈，你哭过吗？」

「喂喂，哥也是个人啊，怎么可能没哭过啊。」叶修哭笑不得地回应。

十七岁那年苏沐秋去世、十八岁那年咬紧牙关四处打比赛撑住他跟沐橙的生活费、二十一岁比赛欠利……二十五岁被迫退役…

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，他也流过无数的泪。

毕竟，他也是凡人。

─完─

后记：

「既然不是仙，难免有杂念」

这一次想写一个关于凡人的故事。

天才、人才、庸才，皆凡人。

只要是凡人，也有困扰、伤痛、怨愤等一切负面情绪。

想要摆脱，却难以摆脱。

谁也是顶着这些情绪前进。

终有一天，我们在人生的路途上回头，发现那些几乎压垮我们肩膀的，都不过是过眼云烟。

留下的，都是磨去风沙的珍宝。